陈立华--邂逅天牛子

●陈立华（四川）

中午，我下班回家，急匆匆地上了楼道。忽然，一楼台阶边，一个昆虫模样的小东西映入我的眼帘。定睛一看，是一只淡棕色的天牛子（也叫天牛）！它的细脚全都被折断了，头上细长的触须也不知所踪，它静静地一动不动地仰躺在台阶边上。

我的心猛地一惊，难道是我上次邂逅的天牛子朋友吗？瞬间，心像被针扎了一下。我忍住心痛，急忙上前，伸出空着的右手，小心地把它翻了个身，凑近仔细一看，它背上没有两排淡黄色斑纹。感谢上苍不是它。我稍松一口气！

但一丝悲凉又涌上心头，是谁残害了这只正当壮年的天牛子，并把它遗弃在冰冷的沾有灰尘的石阶上？又是谁来来往往，却对这只断肢的可怜的天牛子视若无睹？牵牛子啊，你不幸遇上了不该遇上的人，你临死前曾遭受多么残酷的刑罚啊？你憎恨人类吗？你曾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吗？那个残害你的人，可曾有过一丝怜悯，可曾有过一丝后悔？上帝，请宽容他吧！

面对这只默默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天牛子，我心绪有点五味杂陈。近而，上个周末遇到的事又清晰地浮现眼前。

那天早晨，我提着满满一篮菜往家走。刚走到宿舍2楼李姐家的门口，突然惊讶地看见一只淡棕色天牛子在缓慢地爬楼梯。可它不管怎么努力，也没能爬上上一级台阶。我看见它头上插着黑白花纹的纤细的野金铃子（触须），很威武地在头上摇晃着（这使我想起孙悟空头盔上的两根金羚子），似乎昭示着它不容侵犯的王者风范。它背上贴着一对长椭形的翅膀，背上有两排淡黄色不规则的斑纹。我十分惊喜，我邂逅了一只久违的天牛子（那可是我儿时的玩伴呀）；我又十分好奇，它为何来到这座楼，又为何停在这家门前？怎么办，管不管？犹豫片刻，我伸出右手，用两个指头轻轻夹住它的腰部，把它擒了起来。天牛子似乎受了惊吓，拼命挥舞它的六只细脚，企图挣脱我的“魔掌”。也许，在天牛子的世界中，看见我，无疑是看见一座高山一般的巨人。所以，它一定觉得自己完了。它用两只前爪交叉蒙住了自己的三角形的脸和细月牙形的嘴，后面的脚不停地踢打着，头上黑白相间的细长触须拼命摇晃着，做着最后的无用的挣扎。我兀自笑了，身形力量决定了我的绝对优势，一只天牛子的命牢牢掌握在我的手中。

三步并作两步，我很快上了六楼。开了门，就势把菜篮放在茶几上，迅速朝阳台走去。母亲很是不解，跟过来看。当发现我手里捏着的不过是一只天牛子时，就笑着走开了。

阳台上摆着一排绿色植物，窗外是一片绿色的竹林，再远处是一片碧绿的田野。我把天牛子轻轻放入一盆吊兰丛中。毕竟，有绿色植物的地方，才是天牛子应有的家。我想：它一会儿会从开着的窗户，飞向长满绿色植物的树林吧！可是，我错了。只见它朝阳台外爬爬，又转向我，爬向花盆边沿，并使尽全力想打开翅膀，准备飞起。但两只翅膀只微微展开了一点，它没能飞起来。我恍然大悟，它应是一只受伤的天牛子，很难自由飞翔了，我真地为它感到难过。它继续向阳台内边爬，可它不知道，下面对它而言，简直就是万丈悬崖。来不及了，“啪！”的一声，天牛子重重地摔在硬硬的地板上。我连忙心痛地把它捡起来，边为它哈气，边轻声说：“朋友，你一定摔痛了吧？”这次，它没有捂脸和踢脚，只是凄楚的轻颤着头上细长的野金铃子。我同情地安慰它说：“你幸好遇上我，放心，我会救你救到底的！”我迅速穿好鞋子，飞也似地朝楼下跑去。母亲惊异的询问声追在后面。我来不及解释，迅速跑下楼，楼下是一座安静的小院子，绿草满院。

我审视四周，把这只天牛子轻轻放在桑树下的草地上。它开始慢慢向草丛的深处爬去。我留恋地说：“再见，朋友！”奇迹发生了，这只受伤的牵牛子似乎听懂了我的话，它竟扬起了它的右前爪，左右摇晃，好似在向我招手再见！我的心猛地一颤，昆虫也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吗？昆虫也懂得感恩啊！我的眼睛湿润了，我只做了一个人应做的举手之劳的事啊，竟得到了昆虫精灵如此的礼遇！

一缕感叹涌上心头：人世间的所有生命本应平等啊！

亲爱的朋友，你会善待你邂逅的一只小小天牛子吗？

●作者简介●

陈立华，笔名烟雨平生，语文教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