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菊韵小说】白杨树下

每个人年轻的时候，都会有一段美好的回忆。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。那时的情景至今叫我梦绕魂牵，我不知道她是一段什么情缘。说他是师生情缘也可，是我的初恋也行。总之，他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，我人生记忆中最灿烂的一页。每当我回想起来，总是激动不已，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代······

那年我刚从师范毕了业。二十岁，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。我被分配到一个初级中学任教，给初三一班授语文课兼班主任。

记得上第一节课时候，是个晴朗的上午。上课的铃响过后，我快步走上讲台，学生们在班长“起立”声中齐呼“老师好”“坐下”。我很激动，说话声有点发颤，险些语无伦次脸也红了。不过一会儿我就镇定了下来，那是我的目光无意识发现，有一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女生，她很腼腆，看见我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地下了头。我很快恢复了自信，我感激地朝她点点头，微笑着转入正题，那节课似乎很短，没讲多少，下课的铃就响了。

这个清秀而缅腆的女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为了知道她的名字，我利用班会的机会，逐个点名，终于我知道她叫雅，姓宋。此后，我常常自习课去教室转转，有意无意地在她周围多逗留会儿，或是看她做作业，或是留意她的神情。每当这时，他发觉我在留意她，便会脸红，害羞地低下头，半晌也不敢抬头了。对她交来的语文作业我总是很认真的批阅；尤其是她每次写的作文，我阅读的格外仔细，批阅很是认真，本子上几乎到处是红笔添改的，点点圈圈杠杠，批语细腻，中肯。她的作文也写得非常好，语言较为流畅，字迹清秀工正。看她的文章常让我想起她的娇好的面容来。十六岁的少女，亭亭玉立，格外端庄，一张白皙的面孔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，在配上弯月一样的漆黑的眉毛，红润的唇线小巧的嘴巴，站在我的面前，脸一红，害羞的低下头，两只手不停地缠绕着乌黑的发稍。我给她写的评语也很特别：你的文章写得很出色，想你的人一样，很有灵性，自迹也清秀，给人以大方舒缓的感觉，望你更上一楼。

我发觉自己愈来愈喜欢她了。每天总是想法子找借口让她到我的房子来，不是给她补习功课，就是给她讲写作技巧，她也很乐意。渐渐地她也大方起来，不在象起初那样害羞了。她当上了语文课代表，在同学们的心目中也有了威望，很多同学有些良好的建议，通过她把话带给了我。比如同学们很热爱写作，建议班上搞个小文学社，两月定期出一期刊物。这个主意很好。我便让她做了《小草》文学社的编辑，我是主编；大家写的稿子先又她看看，觉得有新意的再让我看看，最后决定采用稿件。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，第一期《小草》终于出版了。上面刊有她的散文《师生情》。她以少女特有的细腻的笔法，把心灵深处对老师予以她深深地关怀之情，缓缓地流淌出来，是那样的迷人，是那样的纯真，文字清新优美。恰似一泓清泉，从山间泻出，又飞溅到光溜溜的石头上，溅起了点点水花，洒在人的脸上凉津津的，舒服极了。刊物一出，其他班级的学生争相传阅，校园里顿时掀起一股文学的热潮。以后稿件多了起来，她也忙碌起来了，几乎每天都要和我商议稿件的事，我劝她要注意身体，不要太累了，又恐怕影响了她的学习，她笑了笑说没事的。只是晚上比平时休息的更迟了。她很辛苦，既要办好刊物，又要搞好学习，不负老师和同学们的期望，明显的她有点消瘦了。我的心里很着急，怕她吃不消，劝了她好几回，她还是笑笑说我能行的。我的每一节课，她都听地很认真，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出神的盯着我，随着我的身影转来转去，当我慢慢的走到她跟前时，她对我一笑脸一红又会害羞的低下头。埋头写起来。这些细小的情节，只有我和她晓得。虽然我对她也没有讲过什么，但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的少女，她能从我的眼神中悟出点心意来的。她的心灵又是那么的敏感。

这一学期快要结束了。我在刊物的第三期上发表了《白杨树下》为题的小说。作品里写了一个男青年教师和一个中学女生的一段朦胧的恋情。没想到这个小说再次激起层层浪花，大家除了对小说赞不绝口外，私下里都议论我是不是小说的主人公等等。小说我是以第一人称写地，但并不一定是我。人们往往是这样，总会把艺术作品中的人与现实生活里的人画上等号，对号入座。有位老兄调侃我说，艺术源于生活；没有那样的经历，咋会写出来呢？我哭笑不得。只好说：以老兄的逻辑，那些写犯罪小说的作家都是罪犯了？写强盗小说的作家肯定是抢劫犯了？有人甚至在校长那里告状说，我道德败坏，与学生乱搞，那女的就是《小草》的编辑等等。真是莫名其妙。我很清醒我在做什么，我也没做错什么。难道老师不该关心学生们吗？学生热爱自己的老师有错吗？有人讥讽我，你咋不关心一下男生呢？咋不关心一下长的丑的女生呢？我无言以对了。真是悲哀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，爱美是人类的天性，爱美有错吗？动物都懂得爱美，我们人类自己竟然不如异类？很快校长找我谈话，我如实地向他说明了情况，说是我发现了她很有才气，有培养她热爱文学的兴趣，这没有错吧？校长苦笑着说：是没错，不过要注意影向，她毕竟还是个学生，你是老师。我说：我们之间没有什么，只是普通的师生情谊啊！文学上的知音而已。一时间学校里议论纷纷，我极为愤怒。他妈的都是什么心态？你无所事事人们讥笑你是平庸之辈；你干点好事，他们看不到，愣是横竖给你找毛病。后来校长劝我不要办刊物了，说这里究竟是学校，不是文学院。我们是要培养学生全面发展，不是培养作家的。我说，她的学习很好啊，每门成绩都在九十分以上啊！全校统考是第一啊！文章也写得好，我哪里错了？校长摆摆手，不要争了，服从组织决定吧！

临近腊月，天气忽然冷了下来。那天下午我情绪很坏，上课时又不见了她，我先是一愣，后又问她的同坐。同坐站起来说不知道。这时已有几个调皮的男生在偷偷地笑，还有几个女生幸灾乐祸。唉！小小年纪都不成体统，可见凡是有人的地方，总会有嫉妒的。大部分同学都为我和她鸣不平。我无精打采地上完了课，书本一夹，回房子睡起觉来。

不知什么时候，她一个人坐在我的床前。我一下子坐起来问她;什么时候来的？她说来了好大一会儿。她又说，她来时见我的门虚掩着就推门进来了，发现我睡着了，就坐在椅子上等我。我看看表，已经很晚了，学校早放学了，晚饭早没了，便去校门口买了方便面，两人一块吃了，算是吃了晚饭。她坐在我的面前，眼睛红红的，想要哭似地。我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很难受的。小小年纪咋能承受如此的打击啊？她还是一个小姑娘，才十六岁啊！我望着她日渐消瘦的脸，心痛的要滴血。我劝她说：要坚强，人生的路是坎坷的，要好好读书，什么也别想。刊物不办了，正好你也解放了。她告诉我说，家里也听到了风声，母亲很生气，一定要我转学，到临潼去读书。她告诉我说，她的父亲也是教师，在临潼教书，我说也好，无论到哪儿都要好好读书。你要记住，知识是力量，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。她红着眼睛给我说感谢我对她的关心和帮助。我笑着说是应该的。她仰起脸想要说什么，又没有说。我说什么话都不要说了，就算你我师生一场，我给你留点纪念吧！那天夜里，我们一直坐到十一点钟，我劝她去女生宿舍休息，她说要回去的，否则妈妈要操心的。我锁好门，送她回家。

她家据学校不远，一公里的路，。此时天已黑的不见五指，我和她慢慢地走着，谁也没有说话，真像是一对将要久别的恋人。她走的很慢，我也慢慢地跟着，刺骨地北风呼呼地吹着，我发觉她浑身直打哆嗦，赶紧把自己的上衣给她披上，她硬是不要，她怕我也着凉。不觉间，已到了村口，走到了村口的一棵白杨树下，她把衣服还给我，趁我穿上衣时，一头扑进我的怀里，我不由得心头一热，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。她抱着我喃喃地说：老师我好想你啊。我恨自己年纪太小，要不我马上嫁给你。我动情的吻着她的脸，浑身也激动地颤动起来，我说：傻丫头，说什么疯话，你还小，要好好读书。真的喜欢我，等你长大了，嫁给我，好吗？“嗯”她懂事的点点头。“老师你喜欢我吗？”“喜欢，喜欢我好喜欢你啊”她紧紧的抱着我，眼泪直流。我们站在那颗白杨树下，相互紧紧地拥抱着······她终于离开我的怀抱，说要回去了，在晚妈妈会骂的，她一边走一边回过头对我说，老师你要等着我啊！我说会的。到临潼后给我写信，她依依不舍地进了村，一拐弯消失了身影。

第二年春天，我收到她从临潼的来信。她在信上叫我大哥，落款是小妹。一直叮咛我别忘了白杨树下那一刻啊！我很快回了信，告诉她，好好读书，我一定等她，白杨树下深情地一吻我一生一世都忘不了。

几年后她考上了大学，我们的关系得到了家人的肯定，渐渐地公开了恋爱关系。很多人此时说;当初还不承认谈恋爱，现在不是明摆着吗？我想对他们说：我得感谢你们。没有你们的飞短流长，也不会加快我们感情的飞速发展，更不会促成我们这段师生情缘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