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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春秋】爱恨情仇(小说)

时间:2022-04-18   浏览:17次

“救命喽,打死人了……”郑小然听到妻子李燕凄厉的呼救声,赶快放下手中的活跑去。

此时,油条正揪住李燕的头发按在地上,像武松打虎一样挥拳猛打。李燕头上一撮头发连皮带肉扯脱了,鲜血直往外冒。小然跑拢了,顺手拿起地里的锄头,举起把子,用力朝油条的一条腿打去。“咔嚓”一声响,油条的股骨逢中折断,骨头翘出皮外,血流如注。油条倒在地上双手抱住受伤的脚,发出杀猪般的哀嚎。

李燕从地上爬起来,理了理蓬乱的头发,吓得张大了嘴。小然知道闯祸了,他拿起手机向派出所报了案。一会儿,警车开到了山脚,警察简单地问了问,便将小然铐走了。又过了片刻,救护车也赶到了,他们用担架把油条抬上车也拉走了。

小然与油条两家人同住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里,两家中间隔着一个大堰塘。从堰塘一直到山顶都是光溜溜的石板坡,这堰塘就是利用这石板坡收集雨水。一年四季两家人依靠这塘水洗衣、煮饭、灌秧田。到对方家有事便从堰塘里边的石板坡对直走过,一到梅雨季节,那石板上长满青苔,滑溜溜的,路过时要格外小心才行。

油条的父亲有一次喝醉了酒,黑夜里独自从塘边经过时,不小心滚到塘里淹死了。油条的母亲跟人跑了,留下他孤身一人。由于缺乏营养,又黑又瘦的他,穿衣服是一水烂,一年四季浑身油污,极像一根滑腻腻的油条,村民们便给他取了这个浑名。油条在这大山里,手脚比猴子还灵敏,不管哪种猛兽都不是他的对手。季节来了种点庄稼,完了就上山支套或用火枪打野兽换零花钱。

两家人比邻而居,小时候油条与小然是铁哥们儿。长大后,哥俩都盯上了村花李燕。油条的媒人刚跨进李燕家,小然的媒人也跟着到了。小然请的媒人是他和李燕的小学老师。这位老师在村里教了一辈子书,在村民中威望极高,他也是小然和李燕言听计从的偶像。加之,小然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殷实户儿,人也生得牛高马大,又充满阳刚之气,油条当然不是小然的竞争对手。从此,油条对李燕由爱转恨。李燕结婚后,油条时常为田边地角,或鸡牲口害了庄稼等找岔儿,两家人从此打得不可开交。

那一天,李燕见油条在挖地时,又把边界朝她家挪了一尺多就上去制止,从而发生了开头那一幕。

油条没有生命危险,只是瘸了一条腿。治好后,那条残腿就像一个天生的犁弓子,再也伸不直了。那条好腿比废腿长一倍左右,每走一步,那条好腿不是直接向前,而是要往侧边画一个大圆圈再绕上前。

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,小然获刑三年,民事赔偿五万元。

允许探监时,李燕与小然见面了,小两口儿哭得像两个泪人儿。待心气稍微平和以后,小然说:“李燕,我什么都不操心,就担心娃们上学以后,你孤身在家,油条那狗日的又来骚扰你!”

“小然,你放心好了,我就是把么子剁了喂狗,也不得好事那个遭天杀的!”

在小然收监的头一年,李燕觉得比十年还漫长。在这一年里,每当看到满脸污垢的油条,瘸着一条腿,眼里向她射出贪婪的光,李燕就恨不得操起刀子,走上去,一刀结果了他的狗命。

儿女上学去了,李燕嫌孤单,又没有安全感,无事就关着门,一边听音量调到最高的电视,一边在卧室的窗下扎花鞋垫。有一天临近中午时,她放下针线活儿,打开大门,拿起煮熟的红苕。她打算吃完锅里的红苕,喂了猪,又去窗下扎鞋垫。

一头野公狗从门前路过,肚子扁扁的,只剩下一张皮了。接近背梁骨的地方,凹下水瓢大两个凼。背上的毛熊起老高,骨节毕现。这狗,饿得有些神经错乱的样子。

李燕撕完苕皮正要塞进嘴里,只见那头野公狗仰望着自己,可怜巴巴的涎口水直往下滴。她把红苕从嘴边拿开丢在了地上,那狗嚼也没嚼就径直吞了,粘在上面的细沙和小石子也一并吞了,然后摇头摆尾地盯着李燕,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。如此廉价的施舍,就立即得到了回报,李燕心生欢喜,又丢去几根。红苕吃完了,那野公狗还仰望着她,她索性把半桶猪食也提过去。野公狗吃饱了,顺势躺在大门边,一有风吹草动就呲着又弯又长的獠牙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猛吠。特别是一看到油条它就想扑上去,把他撕成八块似的。自己和那两头猪一同饿了一顿饭,却换来了野公狗的一片忠心,李燕觉得,值!同时,她也觉得更安全了。

一晃到了第二年,油条一改往日的邋遢,变得爱收拾打扮了。经常穿得干干净净的光光生生的,还用摩丝把头喷得亮亮的。人也变得勤快了。见李燕家坡上哪块庄稼该收了,哪块地该挖了,也不要她请,油条就一声不吭地干了。特别是挞谷子时,那拌桶李燕背不动,油条就主动去帮忙。一来二去的,李燕默认了油条的帮助。

农闲时,油条还是每天上山打猎,去集上换钱花,然后给李燕带回一大堆美食。李燕怕她使坏,每次都喂了狗。后来狗形成条件反射,每次见到油条一拐一瘸地赶集回来,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香香,它不仅不咬它了,还会主动迎上去,围着食品袋边嗅边哼哼。油条把袋子放在李燕桌上默默走开,那狗叼起就吃。李燕仔细检查食品袋,没有拆开投毒的迹象,甚至连注射过的小孔也没有。狗吃过数十次了,也没有中毒的征兆。

有一次,李燕从每个袋子里挑出一块丢给狗,那狗囫囵吞下去了,又小孩似的围着她哼哼唧唧地转,李燕再也舍不得喂它了。半天过去了,狗安然无恙。李燕忍不住将每个袋子又抽出一块塞进嘴里,确实美味。这些零食,李燕小时没吃过,当母亲后给儿女们买过不少,哪怕清口水直流,她也没舍得吃一块。从此,李燕对这零食有了新的安排。为了预防狗偷吃,李燕把它搁在衣柜顶上。等李燕走开,那狗抬起两只前爪,像人一样立起来,巴着衣柜壁朝上爬。由于高度不够,野公狗没捞着,它就着起急来,轮换着用两只前爪狠刨衣柜门。李燕在侧边看呆了,这狗如此劣性!她从柴堆里抽出一根木棍,猛抽野公狗。然后又当着它的面,像耍魔术一样,把那些零食拿在手里一顿乱舞,在舞的过程中悄悄将零食从背后甩向柜顶去了。李燕再将空空的一双手板伸给野公狗看,野公狗以为零食没有了,只好作罢。

几天来,人和狗都活鲜鲜的,看来油条没有下毒。

李燕有一双儿女在镇上读书,大的是女儿,小的是儿子。孩子们放学回家了,他们还在山脚的公路上就一齐朝半山腰的家里喊:“妈妈,我们肚子饿了。”

“快回来吧,爸爸给你们买好吃的了……”还没喊完,李燕就吓得捂住了嘴巴。小然走后,两年没给他们买零食了。她想给这些零食一个合理的理由,没想到下意识地喊出了这句话。要是油条那狗日的听到了……?她伸出鸭脖子,朝堰塘那边望了望,屋外没人。油条此时是坐在家里,还是上山打猎去了,听没听到这句话,她不敢断定。

俩孩子到屋了,李燕拿出零食,给每个递一包。狗又凶上去抢,李燕给狗也发了一包。

“妈妈,爸爸回来过吗?”女儿想起妈妈的喊话。

“别作声,他悄悄逃回来的。”李燕走到女儿跟前,嘴巴抵着她的耳朵说。

“你啷个不通知我呢?我都两年没见爸爸了!”女儿大声质问。

“半夜里悄悄回来的。连坐都没坐一下,连水也没喝一口就又走了。”李燕只得继续编下去。

女儿沉默了。

慢慢地,零食越买越多,李燕也吃上了瘾。只要李燕一想起那些零食,清口水就一汪一汪的从腮腺里钻出来,嘴里包不了啦就往肚里吞。慢慢地,油条眼里的凶光好像也渐渐减弱了。再后来,李燕觉得油条变成了一条温驯而又讨人喜爱的宠物狗。

又一年像一页书纸似的,一晃就翻过去了。那一天李燕紧关大门,一边在窗下扎花鞋垫,一边听电视机唱着歌。听到有人敲门,李燕起身打开门。油条站在门上。四目相对,油条从李燕的眼光里看出了一丝善意就顺势走进了屋。油条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递给李燕。包东西的包装纸破烂不堪,上面还起了一层油垢,可见揣在身上的时间不短了。李燕打开一看,是一枚金戒指。油条拿过金戒指,弓着那只废腿,双手举着金戒指,活像现代婚礼上的新郎单腿跪地,在献给高高在上的新娘。

李燕明白油条想干什么了,她脸上顿时飞起一抹红晕,却明知故问道:“你要干嘛?”

“我喜欢你!从你扎羊角辫时起,我就喜欢你!从我们三人一起在村里读书时,我就喜欢你!”

“我是小然的人了,你走开吧!”

“你本该是我的,我请媒人在先。土话说:鸡公叫,鸭公叫,谁先请媒谁先要!”

“废话少说!平时打死打活的,把小然也害进去了,还好意思说这些,滚吧!”

油条听出李燕的口气并不十分坚决,依旧执着地将戒指高举着。李燕那水汪汪的大眼睛,使油条的进气出气开始变粗。李燕结婚时,那时的农村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,但最近几年农村姑娘结婚也兴起了这一套,她见识过好几回了。李燕仿佛看到,眼前这个人不是仇人油条,而是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,在向她这位高傲的公主求婚。她心软了,她的胸脯迅速起伏,她伸出了手指。油条戴完戒指,缩回手时顺便摸了一把她的乳房。李燕感到胸膛上一股热气直朝下蹿。

得寸进尺的油条又卑鄙地把嘴伸到了她乳房上。眼前这个男人以前比她高出一大截,经过那场争斗,目前尽力站直也只齐她乳房高了。和她读小学四年级的儿子一般高。李燕恍然觉得他就是那个乖巧的儿子,在向她讨奶吃,而不是常跟自己打架斗殴的恶徒。见李燕没有反抗,油条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就把她抱进了卧室。李燕也半推半就的。油条手忙脚乱地扒了李燕的裤子。李燕两年没闻过男人的气味了,觉得男人在自己面前喘粗气的声音,是那么熟悉,又是那么陌生。她闭上了眼睛,像一对老夫妻一样,再一次享受了人间美事,而且这一次好像比从前更刺激,更疯狂,更神魂颠倒!

两只麻雀在卧室的窗台上踱步!它俩越走越近。也许受他俩感染吧,那只老麻雀展开翅膀,向下轻轻一扇,便骑到了小麻雀背上。两只麻雀一阵抖动,羽毛四散张开,个子瞬间涨大了一倍。弹落的羽毛,有的落在窗台上,有的被吹到了床前那双破鞋上。

李燕侧过头看见两只麻雀的动作,猛然醒悟。她急速推开死死压住自己的油条,跑出卧室。头发散乱在脸前,像个披毛恶鬼一样愤恨地叫道:“油条,你滚吧,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。你把我害得家破人亡了,还来跟我做这种事!”

客厅的电视里,一个男人正张大嘴唱着李煜的“春花秋月何时了,往事知多少……”

油条像被人猛抽了一鞭子,立马翻身下床,见李燕朝灶前的砧板奔去,手指即将撮起菜刀把子了。即使那次打架,油条觉得李燕的面目也没有如此恐怖。油条立即飞出大门,沿着石板坡朝家里飞去,身子一高一低地在空中划着曲线。

有了第一次,就有第二次……后来,油条在哪里遇上李燕就在哪里发财,庄稼垛上,荆棘丛中,排水沟里,这荒山野岭的反正无人看见。再后来,每逢周一至周五,儿女们上学以后,这对孤男寡女干脆绞在了一起。

李燕的女儿在镇上读六年级。一个逢场天,她看见油条打个摩的,身上挎着野鸡野兔。她不动声色地紧随着,看见油条卖完野味,买了一嘟噜零食,又打摩的回去了。她回到教室,班主任问她:“你从来没逃过学的,今天怎么了?”

她的两颗热泪哗地从面颊滚下:“母亲病了,给她抓了药的。”

班主任表扬她孝道,还说今后有事要先打招呼,免得老师担心。

周末放学回家,女儿看到那一嘟噜似曾相识的零食,直掉眼泪。李燕再不敢编故事了,女儿却穷追不舍:“妈妈,爸爸又回来过吗?”

“他在坐牢呢,哪有那么随便?”

女儿手拿零食,却不往嘴里送:“爸爸为家里的事坐牢去了,您要是做对不起爸爸的事,莫怪我嘴巴长!”

“死丫头,嚼你妈的舌根子,老子是那号人吗?你吃不吃?不吃给弟弟!”嘴里这样骂,心里却想道,这个死丫头,啷个懂那么多呢!

女儿把零食递给弟弟:“妈妈,我吃不下去。我亮底牌吧!爸爸坐牢去了,我们也上学去了,您一个人在家里寂寞,找个情人说说话,我也谅解。随便找哪个都可以,就是不能找油条,他把我们害惨了!要是您找油条,我一定不会轻饶您的。”

“死丫头,老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!大事小情,还要你来教训我吗?”

女儿无言地流下了泪水,过了一袋烟的功夫,她才慢吞吞地说:“妈,最近一段时间,油条每次从门前经过时,都要别过脑壳朝门里张望。那眼神好像跟从前不同了呢!”

“身正不怕影子歪,保证各人的盐罐不生蛆就行!你有权力管别人吗?”

“妈,油条是只恶狼,惹不起躲得起。我怕又出么子事,把您也关进去了,我和弟弟就成了孤儿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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